我原本以为,人是天地之灵长,只有人,才拥有喜怒哀乐的能力,只有人,才拥有表现众生百态的权利。直到,我翻开《昆虫记》的那一刻,我才发现,小如蝼蚁,微如蚜萤,亦有其一姿一态,亦有着我们所谓的“人性”。虽然弱小,但每一只昆虫,都可以单独拿出来写一本书,或者说,每一只昆虫自身,就是一本优美的书。这些自然的精灵,在法布尔的笔下,更是在大自然的操控下,用弱小的身躯,灵动而又无奈地跳着生命之舞,优美却又凄美。我看见了隧蜂的舞步,以劳碌与责任为鼓点,以勤劳与善良为节奏,用修长的身躯,轻轻地舞动着,律动成一首歌。四月修巢,五月采蜜,六七育儿,生生不息。更难得的是,这种昆虫有着宽宏大量的性格。无论是从外形、品质、以及其为自然带来的那份甜蜜,都是无与伦比的,都是完美无缺的。大自然的宠儿,非你莫属。这种昆虫有着极强的包容性,足以令每一个了解它的人钦佩与叹服。只是,上帝是公平的,又是残忍的,他安排了另一群强盗,在这些精灵轻盈舞动的时候,悄悄地潜入。它们披着罪恶的外衣,扭动着肮脏的身躯,以隧蜂善良的天性为突破口,在它们家里大吃大嚼一顿,再产下后代,继续欺凌隧蜂的子女。 年复一年,循环往复。法布尔称它为小飞蝇,对于一个罪恶的种族,并不需要一个确切的名字。法布尔说,这是为了生态平衡,而产生的自然界的剥削杀戮。大约完美的东西,总会有嫉妒者与劫掠者,来阻止他走向完美吧,尤其是这些弱小的生命。我也只能这样想。松毛虫的舞步坚定而朴实,谨慎却有些战战兢兢。它们始终坚定着团队意识与首领意识,在复杂的昆虫世界中,遵循着自己的舞步,以连绵不断地连结丝线,缠绕成了属于自己的诗篇。是的,每一群松毛虫行动时,领头的那只便是领袖,它负责着侦查与领导,还要吐丝让后面的松毛虫寻找。这种极强的社会性,法布尔的惊叹,足以说明一切。这是它们的优点,也是它们因弱小而想出的最佳报名措施,但也注定了它们的悲剧。这种甚至有点盲目的社会性,或者说,奴隶性,致使他们除了跟着部队走之外,别无所知。于是,法布尔将它们头尾相连,沿着器皿边缘绕成了一个圈,一个死亡之圈,而食物,就在它们附近几厘米处。它们仍然坚定地跳着舞,跳着一圈圈的死亡之舞,将昆虫世界里的无端盲从,舞成了死亡的诗篇。一队松毛虫,就在食物的附近,完完全全地饿死了。也许又是上帝的一个玩笑,弱小如它们,当然不会有什么戏弄之处,大概只有当具有相同特性却自称灵长的人类也受困于此时,上帝才会呵呵地笑一笑吧。至于其他的各种虐杀、伪装、掠夺、剥削、欺骗等等,都是各种昆虫常用的姿态。也许是为了求偶,也许是为了自卫,也许是为了填饱肚子,也许仅仅是为了活下去,甚至于,它们本身并没有这些想法,只是我的强加与臆想罢了。毕竟,它们太弱小了。可是,我总是觉得隐隐不安。毕竟,这些,都是人类社会的阴暗面,在昆虫世界里的体现。 人类虽然不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种族,但,这都是人类社会内的潜在危机。我或许应该庆幸,人类远远比昆虫强大的多,也不必为了生计,为了防卫而无奈受欺,而奔波卖命。弱者,只有被欺凌的权利,虽然很残酷,但这是现实,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,这是昆虫们无奈却又不得不接受的自然规则。我也应该庆幸,人是能够思考的动物,人性中,还有那些道德与善良,所以,大多数人类不会像昆虫那样,自相残杀,人类社会不会像昆虫世界那样,残酷无情。我想起一篇文章中的对白:“这人怎么尽跟动物学坏了呢?”“大概是动物都跟人学坏了吧。”有些道理,但昆虫的思想似乎没有那么复杂。我也只能用粗糙的文笔,借助这些昆虫的口吻,涂抹些文字来感叹这些悲哀的小生命:天生玲珑物,爱与天比奇。身披流光甲,背着绮罗翼。苦心营生计,奈何世相欺。恨指天而怒,却叹命不济!